从去年我辞职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以来,看书似乎成了我工作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了。截至目前我已经。离开工作环境之后,人会变得很孤独,同时也失去了社会坐标系里的参照物。每次读到精彩的段落,总想与人分享,久而久之,便打算把这一年多来看到的好书,写成阅读笔记与各位分享。
一开始,我喜欢阅读很多历史书籍,也会与很多人有同感,认为历史总是相似的。后来我越发觉得了解我们当下发生的事情,了解近几十年的发展过程,会让我们在时空和历史里更加清晰地清楚自己的位置,于是我看了很多当代中国的好书。
今天想给大家推荐的这本书《交接香港:亲历中英谈判最后1208天》,通过国务院港澳事务办公室原常务副主任陈佐洱的讲述,回顾了在香港回归前夕他参与中英谈判的历历往事:从1994年3月11日陈佐洱奉命从北京赴香港,出任中英联合联络小组中方代表,到1997年6月30日谈判结束,在这1208个激动人心的日子里,他先后担任了中方14个专家小组组长,主谈了包括防务与治安交接、财政预算案编制、政府资产和档案移交、终审法院筹建、特区永久性居民身份认定和护照签发等一系列议题,最终全部与英方达成共识。陈佐洱的谈判风格被媒体形容为“强硬但讲道理”,英国大臣则称他为“最难对付但又达成协议最多的对手”。(以上内容引子豆瓣简介)
书里面有非常多谈判的细节,包括外交辞令、谈判方式、非正式的会谈等等,由于作者是亲历者,因此整本书展现得非常全面。
本书作者虽然是中英联络小组的中方代表,但在很多专业问题的谈判上,他并不是专家。之所以能取得想要达成的目标,很大原因主要在于他背后强大的专家团队。
书里面写到,谈判时,专家组的成员不能随意插话,想要发言须先征得组长同意,正常的情况下,他会递给我一个纸条,我认为可以才请他发言。有时候我觉得应该让某位专家发言,我也会递给他一个条子。
小纸条的细节让人很有代入感,上学时候老师最讨厌的小纸条,没想到在谈判时能派上大用处。
另外,在外交谈判时,很多非正式的会谈也让我感到意外。轻松的coffee time,双方组长端着杯子肩并肩地说说笑笑,在说笑中继续讨价还价,因为外交场合无戏言,所以两位代表都避免出声说话,伸出一个指头在墙上画字:“我钟爱这一个数字。”“Sorry,我喜欢那个数字。”
在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,有些谈话场合竟然发生在杂货间,这种谈判的场景,非常有代入感。
在肩负两个国家的重任、“局天蹐地”之中走到楼梯口时,互相对视了一下,收住脚步。
我点点头。我俩就又向回走,看到谈判大厅里工作人员正在收拾桌上的文具、茶杯、话筒什么的,我们就没往里走,却发现旁边有一个空着的小房间,两人就进去了。这是一个堆放杂物的储藏室,三四平方米大小,有一张条凳。我俩把门虚掩,同坐在条凳上,没有灯光,没有译员,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容,但彼此却能感知对方的存在和气息,当然,更感到自己肩负的使命。
二,作为一部优秀的散文集,本书的文笔非常优美,写作方式文学性极强。从宏观国家利益的谈判到个人感受,作者的文笔能把你很好地代入到所处的语境里。
书中有一段,作者在完成了关于军事用地使用安排的谈判之后,笔锋一转,竟然开始讲起了自己家里的大白猫咪。在他的笔下,这只跟随他一同入港谈判的大白猫咪,因为来自中国内地的动物,尽管健康齐全,也要按照第三世界国家的待遇,坐四个月“移民监”。
这只聪明的猫咪,在主人谈判期间由于焦虑毛发掉了一半,如同人的“鬼剃头”一般,让人心生怜悯。在主人完成谈判后,回到主人身边很快就长出了细密洁白的羽毛,返回北京后,这只大白猫咪总共活了21岁,相当于人活到了140岁。
这种细腻的主观描述,让读者对外交官的认识更加形象立体,而且很多情感的表达也能快速理解。
在1997年的交接仪式上,作者完成了自己的使命,看着交接仪式,他的心情是怎样呢?短短两句,就足以让人敬畏。
香港政权交接仪式的会场上,1208天的最后一分钟,我昂首挺胸肃立,目不转睛地盯着英国国旗徐徐降下,然后凝望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,心中同时奏响了神圣的国歌,迎来了155年奋斗、期盼的时刻。
这一刻,我竟找不到“热泪盈眶”“激情澎湃”的那种狂喜感觉,只是默默对自己说:“不辱使命,我做到了!” ……现在无论是我脚下踏步的每一寸土地,还是整个1100平方公里的香港地区都已经属于中国中央人民政府管治了。
三,对香港回归之前的很多细节展现,以及历史问题的回溯,能够让你对香港这些年对发展变化有更全面的认识,比如改基本法导致没办法与大陆接轨,比如日据时期的香港,比如解放时期为什么没有攻打香港,以及香港人民在回归时的态度等等。
1948年底,当人民在淮海地区将杜聿明、黄维兵团死死围住,同时实施对平津守敌的战略包围时,英国内阁对中国局势进行了一番谨慎论证,最终采纳外交大臣的建议:守住英国在中国的立足点——香港。
1949年4月,集结长江北岸,待命渡江,英国军舰“紫石英号”强行逆江而上,误闯防区,既而引发激烈的武装冲突。8月,英国外交大臣和殖民地部大臣联名向内阁提议:我们争取留在香港,因此必须避免激化英中关系。这一建议成为了英国处理香港问题的指导方针。
最终,没有逼近香港。那时,在心中“长期打算,充分的利用”的对港方针已经瓜熟蒂落,这使得新中国可以通过香港保持与外部世界的联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