浅议“头衔通胀”
若干年前,当您看到“首席执行官”的头衔时,可能会肃然起敬。渐渐的,社会上的“首席某某官”多了起来,如首席执行官、首席财务官、首席人才官他们不再像以前那么神秘。如今,当您看到“首席道歉官”、“首席安保官”、“首席对外联络官”等头衔时,您会联想到什么?如果有人告诉您,他们分别是客服人员、看门老大爷和后勤阿姨,您又会作何感想?
早在1994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,著名小品演员黄宏和侯耀文就曾联袂表演过一个名为《打扑克》的小品,他们二人用名片打起了扑克,以头衔的大小来决定胜负。这个小品红极一时,其中有一段对话说道:“现在的名片是你送给我,我送给你,10个名片9个经理,就剩下一个,还是经理助理。”实际上,在当今社会,这种现象更胜当时。不起眼的小公司,设置了一大批“老总”级的职位,在各类媒体上“首席某某官”的出现日渐增多,而且不断蔓延到社会的所有的领域,就连我们普通人眼里单纯的少先队员,也被冠以“5道杠”,备受争议。
所谓头衔通胀(title inflation,也译作职衔通胀),简单理解,就是有意将岗位头衔与岗位角色错误地匹配在一起的现象。
《中国青年报》社会调查中心曾经通过在线人进行了一项调查,结果显示,96.9%的人感觉当今社会“头衔通胀”现象普遍,其中38.4%的人表示“非常普遍”。据《香港经济日报》报道,“全球进入‘职衔通胀’时代,不少企业的首席、副总裁等职级泛滥。也有学者指出,随着老一辈陆续退休,加上管理层遭遇全球挖人,企业在人才缺乏的情况下,只能晋升未够资历的员工任管理层,因而“头衔通胀”会愈来愈严重。”
那么造成如此严峻“头衔通胀”形势的原因有哪些呢?笔者将“头衔通胀”的成因总结为以下几点:
“不涨钱,长头衔”。对公司而言,涨薪是一个需要谨慎处理的问题。由于如经济危机等宏观经济发展形势不景气,公司财务情况欠佳等问题,在面对员工涨薪以及个人职业发展等需求时,公司无法支付更高的薪资,却想要留住核心人才的时候,“长头衔”的做法就成了最为便捷和经济的管理方法。在美国,有专家研究之后发现,在不改变工作职责等其他条件的前提下,提高头衔达到的效果相当于提高了10%的工资。有有经验的人指出,企业紧缩成本,多以提高职衔取代加薪,尤以金融、零售界最常见。
“职务高,办事快”。许多销售型的公司,为便于员工开展业务,给普通工作人员安上了比实际层级高出许多的头衔。比如,应届毕业的业务员和基层的销售员顶上“销售经理”的头衔。单以家装设计师为例,就有首席设计师、主案设计师、主持设计师、高级设计师、总设计师、专案设计师、设计主任、设计总监、设计主管、区域总监、行业总监、资深设计师、专家设计师等几十种,令人眼花缭乱,无从分辨。
“新需要,新称谓”。随着经济活动的不断深入和社会的持续不断的发展,许多新的工作岗位应运而生。比如,在安然事件之后,人们对公司财务腐败问题相当忧虑,因此出现了首席道德官员;为满足商务系统和信息安全的需要,首席安全官随之出现;还有首席信誉官、首席道歉官、首席战略官、首席沟通官、首席数据官、首席客户的真实需求官、首席黑客官、首席博客官(如可口可乐公司、万豪集团、柯达公司)、首席收听官等等,不一而足。所有这些头衔,要么与最新发生的重大社会事件有关,要么是迎合了社会持续健康发展趋势的需要。
“戴高乐,重头衔”。上述三种原因都是从组织的角度来分析。如果从个体的角度来看,较高的头衔能够很好的满足人们的心理需要,特别对于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言,获得一个较高的头衔对其自我肯定、自我激励、职业发展都拥有非常良好的效果,这就促使很多人对高头衔,哪怕是“通胀”了的头衔也趋之若鹜,“让头衔飞一会儿”成为了普遍现象。
头衔通胀也许会给组织和个人带来某些短期的益处。比如,公司在不增加投入的前提下,方便员工对外开展工作,保留住心仪的人才,在某一些程度上短期增加员工的热情等;个人也能够很好的满足虚荣心、成就感等心理需要。但是,虚高的头衔无疑超越了个人所拥有的知识、技能、能力、社会地位、权力,或者应当肩负的责任,与有限的收益相比,其弊端和危害性更广泛、更深刻,也更持久、更突出。
浮云一片,困扰相伴。众所周知,虚高的头衔与个人的实际能力、能够担当的责任等不能完全相符,实属“浮云”一片。使得拥有这些头衔的人徒有虚名,在实际在做的工作过程中,别人对他们的期待与现实出现差距,而他们本人信誉下降、绩效欠佳,尤其是遇上问题的时候,他们就或非常容易出现困惑、无助、迷失和困扰等情形。
权威不见,成就锐减。再一方面,通胀了的头衔削弱了此类高级职位本应具有的价值、权威性和成就感。如果满大街都是“大师”,人们对大师的权威也就不那么看重了,顶着这些所谓大师头衔的人切实感受到的成就感、认同感也就大打折扣。
一朝识破,信任消散。“头衔通胀”一旦成为普遍现象,造成的结果就会掩盖顶着这些头衔的人真实的身份,通胀了的头衔一旦被人识破,则会破坏人与人之间沟通、合作和起码的信任。《西游记》中孙悟空便是在识破了“弼马温”不过是“饲养员”之后,上演了“大闹天宫”的惊天动地场面。
浮夸成风,酿成灾难。更重要的是,“头衔通胀”反映出了一种浮夸的社会风气,变相地抬高了职务和地位在处世中的作用。另外,头衔越是“通胀”,越是鱼目混珠,社会诚信、公信力和秩序受到的扰乱和危害就越严重。
我国著名漫画家华君武先生为人坦诚、率真,他曾婉拒别人对自己“大师”的称呼,并要求“以后勿随便称人大师”。
事实上,全社会各种机构都应当加强宣传教育,引导形成积极的社会风气。从新闻媒体、组织宣传等机构和部门做起,发挥舆论宣传和导向的作用,批评浮夸不实之风,让通胀的头衔没有了市场。
从个人的角度来分析,心态的调整也至关重要。一个人职业发展的成功需要时间的磨砺和岁月的检验,只有发扬脚踏实地、实事求是的精神,才能真正获得成功,而不是头衔暂时的虚高。“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”的古训也说明了其中的道理。
现代管理学之父德鲁克先生有一个广为人知的自问式的问题——“我能贡献什么?”组织要运用科学的方法和工具,客观地对员工做评价和定位;个人也要实事求是地对自己做全面的评估,看重自己最能够为组织、为社会奉献价值和做出贡献的角色。放弃剑桥大学博士学位的著名数学家华罗庚,没有博士学位的著名国学大师陈寅恪,以及没有职称的“西部歌王”王洛宾等,是我们学习的楷模。